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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流变与文体特征

作者:核心期刊目录查询发布时间:2020-05-13

  李白,唐代著名诗人,其传奇性的人生经历使其成为文人典型,历代文学作品中有很多李白题材作品。根据整理分析,元杂剧中有六篇写及李白的作品。以元代李白杂剧为例,分析其文本流变,可以发现李白题材文本自唐宋发展至元代,题目、人物设置、情节等方面出现了变化。元代李白杂剧,在题材选择与情节处理方面,彰显出元代李白杂剧“传奇性”的文体特征。将《金钱记》与《贬夜郎》两个现存李白杂剧作品进行对比,《贬夜郎》被称名“传奇”,其相较《金钱记》宾白简略,唱词突出,文辞更加典雅;脚色设置更加简单规范,体现出剧本创作的文人化趋势,与钟嗣成等元代文人将部分元杂剧称名“传奇”的观念相契合,由此可以略窥元代文人的“传奇”观。

文本流变与文体特征

  关键词:元杂剧;李白;文本流变;文体特征

  杂剧作为元代主要文艺样式,对后世有重要影响。除后人所熟知的“杂剧”称谓,元代钟嗣成、杨维桢等文人将部分元杂剧称名“传奇”。学界对此现象也有关注,如徐大军《从“杂剧”、“传奇”的称名看元人戏剧观念的分野及其意义》等文章即分析了元代杂剧称名派与传奇称名派的着眼点的区别[1]。本文整理了元代李白杂剧的文本流变,分析元代李白杂剧的文体特征,将两部现存杂剧《贬夜郎》《金钱记》进行对比,通过分析《贬夜郎》“传奇”称名的个案,展现杂剧文体的“传奇性”特征。

  一、元杂剧中李白题材作品整理分析

  根据《全元曲》的记录,以及《传奇汇考标目》别本等著作记载,整理出以下六篇述及李白的元杂剧作品(见表1)天一阁本《录鬼簿》记载石君宝“柳眉儿金钱记”,正名“李太白匹配金钱记”,说明故事中出现李白,作品已佚,内容不可考,其后乔吉有次本流传(据《录鬼簿》著录,简名《金钱记》,以下皆题简名),在作品中,李白作为次要人物出现。《冻吟诗踏雪寻梅》《李太白醉写秦楼月》两个作品也已经佚失,《全元曲》中关于《李太白醉写秦楼月》有记载:“明·朱有燉《踏雪寻梅》第一折,有李白、孟浩然、贾岛、罗隐等在长安秦楼召妓女秦娥饮,临别作《秦楼月》以赠的故事,或与此剧相关。”[2]3931-3932以此看,或许《冻吟诗踏雪寻梅》《李太白醉写秦楼月》都写孟浩然、李白等文人交游的相关故事,但具体不可考。王伯成《李太白贬夜郎》(据《录鬼簿》著录,简名《贬夜郎》,以下皆题简名)现存,根据作品题目及内容可知李白为主人公,讲述李白被贬至夜郎的相关故事,另外《采石矶李太白捉月》,已佚,但题目中明确写及李太白,且“采石矶”“捉月”两词已说明此作品是围绕李白被贬至当涂以及之后捉月而亡相关事,李白当为主角。经过整理,发现六个作品中四个为佚目,现仅存两个作品。根据现存曲目内容以及佚目的题目可大概得知,写及李白的六个元杂剧作品主要包含“李白成就韩翃与柳眉儿姻缘”“孟浩然、李白等文人交游”“李白被贬谪至当涂采石矶”等相关故事,王伯成《贬夜郎》、无名氏《采石矶李太白捉月》当以李白为主人公。除《采石矶李太白捉月》,其它作品在《录鬼簿》中皆有著录。上海古籍出版社《录鬼簿》中分为“前辈名公乐章传于世者”“前辈才人有所编传奇于世者”“方今才人相知者,为之作传,以凌波仙曲吊之”[3]6-31三个部分,马致远《踏雪寻梅》、王伯成《贬夜郎》、石君宝《柳眉儿金钱记》,收录于第二部分“前辈才人有所编传奇于世者”[3]8,可知《录鬼簿》中已经明确称部分元杂剧为“传奇”,其中郑光祖、乔吉两人及作品属“方今才人相知者”[3]31纲目下,没有明确说明其作品与“传奇”有无关系,其中郑光祖《李太白醉写秦楼月》已佚,此后著录中也没有与“传奇”相关的记载,乔吉《金钱记》题材来自于唐传奇《柳氏传》也未发现有确切著录情况可以确定其为“传奇”作品①。《采石矶李太白捉月》仅见于《传奇汇考标目》别本,可知有文人将其称名“传奇”。

  二、元代李白杂剧的文本流变

  前文整理的六篇作品中,四篇作品为佚目,其中《冻吟诗踏雪寻梅》可知是以孟浩然为主人公的故事,明朱有燉有同名剧目,《古典戏曲存目汇考》中有相关记载:“转用李白《清平调》故事,孟、李竞咏梅花,以为点缀”[4]201-202,是第一部讲述孟浩然、李白相关故事的作品,因为马致远版作品已经佚失,所以不对其作具体探究;郑光祖的《李太白醉写秦楼月》事本《忆秦娥》一词,其中有言“萧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4]309,作品具体内容不可考;另外,《传奇汇考标目》别本记载了无名氏的《采石矶李白捉月》,仅刊题目,根据题目可以略知其内容:“采石矶”为地名,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而马鞍山古称“当涂”,也就是李白临终所在。关于李白“捉月而亡”的事情,并没有可靠记载,最早或见于《唐摭言》②:“李白着宫锦袍,游采石江中,傲然自得,旁若无人,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5]1612-1613,由《采石矶李太白捉月》的题目可知此杂剧应为李白在当涂捉月而亡相关事,但因其佚失,也不作具体论述。此外还有一部作品石君宝《柳眉儿金钱记》也是佚目,具体不可考。以下对两部现存作品《金钱记》与《贬夜郎》进行深入分析。

  (一)由《柳氏传》到《金钱记》

  《金钱记》事本唐传奇《柳氏传》,《本事诗》中也有记载,两个唐传奇作品记载的故事基本一致。此后有很多韩翃柳眉儿相关故事流传,直至石君宝《柳眉儿金钱记》、乔吉《金钱记》才有李白形象出现。以下分析《金钱记》文本流变,主要针对其相对于《柳氏传》的变化。就题目而言,唐传奇《柳氏传》至元杂剧乔吉《金钱记》,由突出女主人公到杂剧中将全文叙事线索“五十文通宝金钱”入题。此外,就故事具体内容而言,在人物、情节等方面还发生了很多变化:唐传奇《柳氏传》中,出现的人物有韩翊(韩翃)、柳眉儿、李生、杨度、侯希逸、皇帝(唐代宗)、藩将沙咤利、虞侯许俊,至乔吉《金钱记》杂剧,韩翃、柳眉儿依然作为主角存在,此外其他《柳氏传》中的角色都不存在,另加入王辅(王府尹)、张千、丫鬟梅香、贺知章、李太白。《金钱记》中配合新的故事情节而增删了一些角色,且其中柳眉儿的角色定位发生了变化,原来作为李生“幸姬”,后元杂剧中成为王府尹家的千金。情节方面,唐传奇中所讲述的是韩翊(韩翃)与友人李生的幸姬柳眉儿互相倾慕,李生成人之美,成就两人姻缘,后因韩翊追求功名两人分离,经过安史之乱,柳眉儿身为女性历经磨难,甚至被藩将沙咤利劫走,最终在虞侯许俊以及侯希逸的帮助下,柳氏归韩翊的故事。元杂剧《金钱记》依然以韩翃和柳眉儿为主人公,写两人爱情故事,但故事内容却发生很大变化,韩翃是一个与贺知章、李白交好的才子,在九龙池偶遇王府尹千金柳眉儿,两人互生情愫,柳眉儿以五十文开元通宝金钱作为信物故意遗落给韩翃,韩翃为寻找柳眉儿闯入王府尹府中,后在王府尹府上作门馆先生,最终因为金钱不慎被王府尹发现撞破两人感情,得贺知章作保,最终状元及第,李白奉圣人命宣旨赐婚韩翃、柳眉儿,终成姻缘。在此剧中,李白是作为成就韩翃与柳眉儿姻缘的代表人物出现的,主要是借助李白的知名度来衬托两人最终的美满结局,虽然李白仅作为次要人物出现,但其传奇气质增加了《金钱记》的传奇色彩,也说明了元杂剧改编中对李白形象的定位。

  (二)《贬夜郎》中李白事的流变

  《贬夜郎》是第一部以李白为主人公的戏剧,主要讲述李白由供奉翰林到被贬谪至夜郎,捉月而亡的故事,其中关于李白事的记载相比唐宋各种文学作品中的描写发生了一些变化。《贬夜郎》第一折内容主要提及“御赐宫锦袍”“御手亲调醒酒汤”“误草吓蛮书”“贵妃捧砚”“力士脱靴”等李白事,而这些在唐宋作品中,已有较多描写。“御赐宫锦袍”一事,杜甫有诗《寄李十二白二十韵》写道:“龙舟移棹晚,兽锦夺袍记”[6]345,安旗、薛天维《李白年谱》中提及李白四十三岁时,“玄宗于宫中行乐,李白奉召作《宫中行乐词八首》称旨,赐宫锦袍”[7]122,《本事诗》中有关于李白作词一事,但未明确提及李白被赐宫锦袍,“御赐宫锦袍”作为一个有代表性的“符号”,体现的是李白因为才能显著而得到玄宗赏识的事情。“力士脱靴”自唐起,就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一个情节,最早在《唐国史补》中有记载,而唐传奇《酉阳杂俎》和《松窗杂录》中也有描写:“上不觉亡万乘之尊,因命纳履,白遂展足与高力士曰:‘去靴。’力士失势,遽为脱之。及出,上指白谓力士曰:‘此人固穷相。’”[8]116(段成式《酉阳杂俎》)“会高力士终以脱靴为深耻。”[9]2-4(李浚《松窗杂录》)在《贬夜郎》中,此事也被提及:“这靴曾朝踏辇路霜,暮登天子堂,软趁残红片,轻沾花絮香。我若站危邦,这的是脱身小样,不合将足下央。”[10]3074在杂剧中,区别于唐宋传奇中仅提及有“李白展足令高力士脱靴”事,而是借李白之口,充分渲染靴子的不一般之处,在此过程中也将李白的傲慢与狂傲展现了出来。唐传奇《青琐高议》中写“曾得龙巾拭唾,御手调羹,力士抹靴,贵妃捧砚”[11]109集中描写了李白曾经的礼遇,其中的“贵妃捧砚”与元杂剧《贬夜郎》中的情节对应,而“贵妃捧砚”也是《青琐高议》中首次出现的情节,与其他情节一起,彰显了李白的声名显赫。而在描写这些礼遇的同时,“误草吓蛮书”是为了体现与受到的礼遇相对应的李白的功绩,唐李阳冰、魏颢、范传正等人在传记中都有描写,宋传奇《李白外传》中也有相关描写,但作品已佚。以上元杂剧第一折中的几个情节,基本都是后世人们所熟知的李白事,通过铺陈描写,再次渲染李白的功绩以及受到的礼遇。在此杂剧中,第二折、第三折主要描写的都是李白讥讽杨贵妃与安禄山的奸情,也是李白被贬谪的原因。李白去朝一事,历来有很多说法,被张垍所谮、被高力士所谮、被同列所谮以及玄宗担心李白泄露宫闱秘史,《本事诗》中记载:“竟以疏从乞归。上亦以非廊庙器,优诏罢遣之。后以不羁,流落江外,又以永王招礼,累谪于夜郎。”[12]16-17元杂剧《贬夜郎》中并没有提及李白被贬谪与永王之间的关系,充分渲染杨贵妃与安禄山的私情一事,第二折第三折中集中描写李白对此事的态度,写借酒装醉揭露,为避免泄露此事,同时受高力士谗谤的影响,李白遭到贬谪。杂剧第四折描写李白被贬谪,行舟至鹦鹉洲,醉酒捞月而亡。关于李白死亡一事,《草堂集序》《新唐书》《旧唐书》《李白新墓碑》等传记中皆未详细描写,唐传奇《本事诗》中写“及放还,卒于宣城”[12]17,亦未言明,至《酉阳杂俎》,写道“太白蚀月”[8]116,但仅有此一句描写,言简意赅。至杂剧《贬夜郎》第四折,开始铺陈描写此事,写李白被贬谪后的心境,希望学“渊明种柳”“太乙浮莲”[10]3085,彰显出李白的超脱心境,而关于李白最终“捞月而亡”一事,甚至描写了“水底龙王”等虚幻的神仙角色,将李白醉酒而亡一事增添了更多玄幻色彩,使李白形象更加仙化。

  三、元代李白杂剧的文体特征

  对李白题材元代杂剧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其中体现出了传奇性的特性及文人化趋势,以下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元代李白杂剧的传奇性

  元杂剧作为元代具有代表性的文艺形式,受元代时代环境影响,有其独特的艺术特征。主要体现在其文人性的彰显和作意好奇的创作追求两方面。以下从题材选择与情节处理两个角度进行论述:1.题材选择:文人性的彰显李白才华横溢,曾受天子礼遇,被同时期及后代文人所尊崇,成为文人典型,家喻户晓。前文所整理的元代李白杂剧,选用李白题材进行创作,《贬夜郎》《采石矶李太白捉月》中更以李白为主角,元代李白杂剧作品在展现李白故事的同时也体现出元代文人自身的向往与希求。现存杂剧《金钱记》《贬夜郎》中,有更加具体的展现。乔吉《金钱记》,在唐传奇《柳氏传》的人物基础上,新虚构出李白这个角色,其中李白相关情节彰显的是天子对文人的盛宠恩遇:“天宝初年,召见金銮殿,论当世之事,天子赐食,亲手调羹”[2]4300。王伯成《贬夜郎》中,同样包括李白“贵妃捧砚”“力士脱靴”等传奇性经历。唐宋传奇中有提及相关情节,多是为了彰显突出李白传奇的人生际遇,致力于展现李白传奇性的形象及其人生经历,发展至元代,科举制取消,文人们失去赖以功成名就的途径,他们突出描写这些情节,一定程度上是元代文人自身渴望功成名就,得到天子重视的期遇的体现。此外《贬夜郎》中,重点描写了李白数次借酒佯狂发表关于杨贵妃与安禄山关系的看法,在唐宋李白作品中,李白在政治上的功绩主要是“草答番书”,没有特别突显李白政治上的功绩,元代作品中更多笔墨来展现李白的政治作为,也是元代文人渴望建功立业的表现。《贬夜郎》中还重点描写了李白被贬谪与醉酒捞月而亡相关事。李白捉月而亡本身就是具有传奇性的情节,《贬夜郎》中更是增添了神仙“水底龙王”作为衬托:“画戟门开见队仙,听龙神细说根源。向人鬼中间,轮回里面,又转生一遍。”[10]3085可见元代文人心目中李白形象已更趋仙化,且更加完美。作为完美典型的李白被贬谪,也体现出了文人们求仕无门的愤懑。唐朝实行科举制,文人们通过科举的途径求取功名,至元代,蒙古族居于统治地位,与此对应,形成开放包容的文化心态,市民文艺开始占据重要地位。同时元代取消科举制,文人们入仕无门,大批文人开始运用自己的文化才能来谋求生计,创作了大量供市民消遣的剧本,在创作的过程中文人们开始运用作品来展现自己难以实现的理想与抱负,选用可以反映自己诉求的题材情节,体现出元代文人在掌握主流文学样式的过程中话语权的增强,同时体现出杂剧由最初的表演伎艺,在文人参与剧本创作过程中文人性的彰显。2.情节处理:作意好奇的创作追求元杂剧作为表演伎艺,有其独特的体制结构,一般一部完整的剧本分相对独立的几折来进行敷演。上文整理的元代李白杂剧,大多数已佚,现存的两部作品《金钱记》和《贬夜郎》,清晰地展现出元杂剧的体制结构,可以略窥元杂剧作家创作中情节处理的特点。《金钱记》第一折写韩翃、柳眉儿九龙池相遇互生情意,第二折写韩翃为寻柳眉儿闯入王府后花园,第三折写韩翃入王府尹府上做门馆先生,“金钱事”泄露,第四折写李白宣召,成就韩翃与柳眉儿姻缘。在此故事中五十文开元通宝金钱记作为全文的线索,作为韩翃、柳眉儿的定情信物贯穿全文,且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将韩翃与柳眉儿从相遇到定情到经历磨难再到成就姻缘的故事过程讲述得十分清晰明了,详细描写两人间经历的磨难,使整个故事更加婉转曲折。《贬夜郎》第一折写李白的圣恩隆盛,第二折第三折写李白揭露杨贵妃与安禄山奸情,第四折写李白遭贬谪。整个剧本围绕李白被贬谪至夜郎一事,叙述李白遭贬谪前的荣宠,遭贬谪的原因以及最后被贬谪捞月而亡。第一折是用人们所熟知的李白相关传说来进行渲染,第二折第三折讲述社会大众津津乐道的宫闱秘事来揭示李白去官的原因,第四折是故事的高潮部分,李白向水中捞月而亡,第四折的悲惨结局与第一折的荣宠形成鲜明对比,更能引起读者情感共鸣,将整个故事叙述得更加婉转。元代李白杂剧四折的剧本结构体现了剧作家情节处理的才能与元代杂剧作家“作意好奇”的创作追求。在以上题材选择与情节处理两方面分析中,体现出元代李白杂剧文人话语权的彰显与其叙事婉转的特征,即“文人性”与“作意好奇”的创作追求,是元代李白杂剧传奇性的体现。

  (二)元代李白杂剧中的文人化趋势

  钟嗣成、杨维桢等文人将部分元杂剧称名为“传奇”,前文对元代李白杂剧进行了分析,其中《柳眉儿金钱记》《冻吟诗踏雪寻梅》《贬夜郎》《采石矶李太白捉月》曾被称名“传奇”,《金钱记》《李太白醉写秦楼月》两部作品没有确切的证明材料说明其为“传奇”作品。以上作品4篇已经佚失,目前仅存《金钱记》与《贬夜郎》,对比两个作品可以略窥元代文人“传奇”称名的着眼点。1.宾白、科介、唱词设置作为场上演绎的作品,元杂剧中有宾白、科介、唱词,宾白用以叙述事情发展态势,在剧中角色念白时,更多地出现口语词汇,例如乔吉《金钱记》中“老相公在前厅呼唤哩”“私这等秀才呵”“俺只索沿路儿寻将来也呵”[2]等。科介作为一种动作、表情以及舞台效果的提示,也是杂剧文本伎艺性的体现。作为戏曲文本,唱词尤为重要。杂剧唱词皆为韵文,韵文中多为铺陈渲染性的词语,文辞华丽,是文人们将自己的才性运用到杂剧剧本创作中的体现,是其对剧本创作文学属性的自觉追求。对比《金钱记》与《贬夜郎》,可以发现:《金钱记》中宾白篇幅很大,甚至超过唱词所占比例,唱词中掺杂宾白,与宾白比例相照应,科介运用也相对频繁,第一折中有7处,第二折6处,第三折13处,第四折5处;《贬夜郎》中宾白简略,仅用于对故事发展作简要说明,介绍唱词背景,除去正末外,其他戏中角色仅以“驾上云了”“太真云了”[10]等作简要介绍,与宾白比例相照应,全篇科介相对较少,仅发现7处;《贬夜郎》中主要以唱词为主,且正末一唱到底。《金钱记》与《贬夜郎》相比较,《金钱记》中宾白、科介篇幅较大,适应场上表演需要,伎艺性更强。而《贬夜郎》以唱词为主,大量韵文的应用是文人们进行杂剧创作过程中自觉追求剧本雅化的体现,体现出其文人化的趋势。2.脚色设置作为用于场上敷演的剧本,元杂剧有旦、末、净、外等脚色设置。《金钱记》与《贬夜郎》中的脚色设置,具体如表2所示.对比《金钱记》与《贬夜郎》,可以发现《金钱记》中的角色更多,每个人物都着墨颇多,各个角色塑造相对而言都比较丰满。《贬夜郎》是元杂剧中标准的末本戏,以正末为核心进行渲染描写,正末外的其他角色着墨很少,相较《金钱记》而言,《贬夜郎》中的脚色设置更加类型化、规范化,是元代文人在创作过程中不断规范杂剧体制的体现,体现出元代杂剧的文人化趋势。《录鬼簿》卷上的两个纲目,“乐章传于世”“有所编传奇于世”[3]6-8分别着眼于作品的声律、叙事,已经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其中以“传奇”称名元杂剧的着眼点:剧本创作的文学属性。经过《金钱记》与《贬夜郎》的宾白、科介、唱词设置以及脚色设置的对比可以发现,《贬夜郎》被称名“传奇”是因为其中展现出了文人自觉参与创作的作家本体意识,反映了剧本创作的文人化趋势,与元代文人将部分杂剧称名“传奇”的着眼点相契合。

  四、结语

  李白作为唐代著名诗人,是历代文人乐于描写的对象,经过整理,目前发现元杂剧中有六篇以李白为题材的作品。元代李白杂剧,《冻吟诗踏雪寻梅》《李太白醉写秦楼月》《柳眉儿金钱记》《采石矶李太白捉月》已佚,具体不可考,现存杂剧《金钱记》《贬夜郎》相较唐宋同题材作品,在题目、人物设置、情节等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存在其流变。元代李白杂剧中显现出“传奇性”的特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1)元科举制取消,文人们失去求取功名的途径后开始投身于杂剧创作,元代文人有意识地选择可以表达自身理想和诉求的题材进行杂剧创作,其文人话语权得以彰显,剧本创作的文人性日益突出(2)杂剧一本数折的结构利于文人发挥情节处理的能力,显现出杂剧文本的曲折婉转,体现出剧作家“作意好奇”的创作追求。以《金钱记》《贬夜郎》两部现存杂剧为例进行对比分析,《贬夜郎》曾被称名“传奇”,与《金钱记》相较,其剧本中宾白、科介简略,唱词更为突出,大篇幅的韵文唱词使得其剧本文辞更加典雅骈俪;其脚色设置更加简洁规范,体现出杂剧剧本伎艺性的逐步减弱,文人化趋势的逐渐增强,这也是钟嗣成等文人使用“传奇”称名来谈论元杂剧的立足点,是“传奇”文体统称的内在逻辑基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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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尚芳利 单位:东华理工大学文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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